日本東京市郊幽靜的療養(yǎng)院內(nèi)庭院深深,,有著日式回廊、寬廣的庭院以及小撟流水,。這是一間頗具盛名的療養(yǎng)院,,每位病人都有著專人照顧,精致的居住環(huán)境以及生活品質(zhì),,不是普通人住得起的,。
然而,莫野堤在這里一住就是一個多月,,理所當(dāng)然的吃飽喝足,,享受悠閑的假期,用著老板唐霸宇給的金卡,,刷得臉不紅氣不喘,。
想他的主子唐霸宇,是臺灣商界的傳奇人物,,“太偉集團”的總裁,,而他多年來為了唐家做牛做馬,身為總管卻每天被唐霸宇吼,、被唐霸字的女兒唐心欺負,,總該得到一些回饋吧!因此,,趁著這次的長假,,他努力地想撈回本,在這間貴得嚇?biāo)廊说寞燄B(yǎng)院里,,享受被人服侍的快感,。
當(dāng)然,莫野堤來到日本,,有著其他的目的,。
絹料的和服,因為穿著者的迅速行動,,布料發(fā)出的摩擦聲,。臉龐圓胖的中年婦女穿過門廊,還不時回頭觀望走廊盡頭,穿著連趾襪的腳差點絆倒,。
她推開了糊著白紙的紙門,,焦急地壓低聲音喊道:“快點準(zhǔn)備,莫安嫻她來了,。”
房內(nèi)穿著浴衣,,原本趴在窩邊的莫野堤連忙轉(zhuǎn)過身來,,一點也不浪費時間地滑進鋪好的被褥里,匆忙之間還記得把手里的望遠鏡收起來,。他深吸一口氣,,調(diào)整好臉上的表情,調(diào)適好情緒,。
然后,,莫野堤開始發(fā)出要死不活的呻吟。
紙門再度被拉開,,一個修長的身影站在門前,。莫安嫻漆黑的長發(fā)被綁成馬尾,整張清秀而帶著英氣的臉龐顯露無疑,,細長的眉毛下是一雙澄凈無波的杏眼,,眼睛沉靜而冷漠,像是能夠看穿一切,。
在藏青色西裝之下的身軀有些單薄,,那雙握著帽子的手則是細致得怪異。
棉被里的老人偷瞄一眼,,這一次發(fā)出的呻吟是貨實價實的,。“你又穿成這樣,,存心讓我死不瞑目是不是,?”
莫安嫻清秀的臉龐涌現(xiàn)笑容,卻短暫得像是曇花一現(xiàn),,修長的身軀正經(jīng)地盤坐著,,順手把帽子交給穿和服的中年婦人。
“學(xué)校里剛好有測驗,?!鄙硢〉穆曇粝袷巧ぷ釉?jīng)受過傷。
中年婦人好奇地抬頭看了一眼,,偷窺端坐的莫安嫻,。
“我不管你學(xué)校有什么鬼測驗,下次要是再穿成這樣不男不女,就不要給我踏進這間房子里,?!蹦暗坛糁粡埬槪€氣地轉(zhuǎn)過身去,,把棉被拉緊,。
莫安嫻細長的眉毛蹙緊,有些莫可奈何,。
“生病的人總會有些小孩子心性,,還是順著他一點?!敝心陭D女低聲道,,然后體貼地告辭,將這房間留給兩人,。她彎腰退出房間,,卻舍不得馬上離去,靠著白絹糊成的紙門,,順從好奇心附耳竊聽,。
莫安嫻嘆了口氣,終于將馬尾上的皮繩解下,,披散長發(fā),。“學(xué)校里的要求,,我必須一再的練習(xí),。”這一次聲音竟然改變了,,悠揚的女聲清脆悅耳,。
莫安嫻只是打扮成男裝,實際上卻是個芳齡二十出頭的女子,。
莫野堤再度轉(zhuǎn)過頭來,,一臉的悲憤?!拔揖筒毁澇赡闳ツ钅鞘裁磻騽W(xué)校,,還挑了個反串組來念,一個漂亮的女孩子家偏要扮成大男人,,這成什么體統(tǒng),?我不要唯一的女兒扮成男的,我要我的女兒漂漂亮亮,、乖乖順順,,然后挑個仔男人嫁了,,給我生幾個外孫!”
安嫻清秀的臉龐上,,原本的冷漠有些軟化,,此刻的她看上去是一個道地的年輕女郎,這樣的打扮只是讓她顯得剛?cè)岵?,像是日本現(xiàn)在流行的中性麗人,。
“你知道我想要踏上‘寶冢’的舞臺,?!彼逦卣f,細白的指頭拂過發(fā)梢,。
“我不答應(yīng),要我讓你去女扮男裝的化大濃妝,,演那種歌仔戲,,不如先要我自行了斷去跳樓!”老人喊叫著,,瞪著女兒,。
“是舞臺劇?!彼呀?jīng)懶得再解釋了,。
父親其實也喜歡看歌仔戲,也對戲劇有偏愛,。她心里清楚,,父親反對的只是她全心投入于表演工作,忘懷了身為一個女人應(yīng)該追求的東西,。
“安嫻,,你這樣是不行的,一個女孩子家再怎么也當(dāng)不成男人,,你這種打扮只會讓人誤解你是人妖或是同性戀,。”老人緊張地看一眼女兒,,不放心地又問了一句:“你不是吧,?”
莫安嫻啼笑皆非,只能搖搖頭,。
“去辦理休學(xué),,我不要你繼續(xù)讀下去?!崩先顺藙僮窊?,從棉被里伸出手來,發(fā)現(xiàn)望遠鏡差點露出棉被,他連忙將棉被再往前移去,,覆蓋住望遠鏡,。在臺灣做總管時,已經(jīng)太習(xí)慣了偷聽與偷窺這檔子,,這習(xí)慣到了日本還是改不了,;若不是為了寶貝女兒的終身大事,他才舍不得拋下在唐家偷窺的樂趣,。
“辦不到,。”莫安嫻毫不考慮,。
莫野堤看著女兒半晌,,在女兒的臉上看見妻子的輪廓,全身發(fā)涼地想起多年前死去的妻子有多么固執(zhí)……他扁扁嘴,,終于決定祭出最后的武器,。
老人翻過身,把臉蒙在棉被里放聲大哭,?!袄咸鞝敚沂窃炝耸裁茨醢,?!只生了個寶貝女兒,她卻喜歡女扮男裝,,穿著西裝四處晃……”他干嚎著,,聲音刺耳難聽,嚇得庭院水池里的鯉魚迅速潛進水池深處,。
“爸,,不要這樣?!蹦矉箛@氣,,伸手搖搖棉被里抖動的身軀。
莫野堤毫不放松地繼續(xù)作戰(zhàn),?!袄习榘?!你來看看,,我們的孩子竟然變成這樣了,我對不起你,,竟然把孩子教成這個模樣,,這叫我怎么有臉去見你,?”
“爸?!蹦矉箤χ旎ò宸籽?,咬著下唇不知所措。
她的父母是異國情鴛,,父親在臺灣是“太偉集團”總裁的管家,,而母親田中陽子則是日本鄉(xiāng)下的純樸女孩,在去臺灣旅行途中遇見莫野堤,,兩人相識相戀,,終于結(jié)為連理,婚后定居在臺灣臺北,。而后田中陽子為了孩子的教育問題,,在生安嫻時決定移居日本,讓孩子接受日本的教育,。
莫野堤因為工作的關(guān)系,,成了道地的空中飛人,臺灣東京兩地跑,,只為了看看親愛的妻女一面。幾年前妻子因病去世,,而他在深思熟慮之后決定使出手段,。
他在這間京都附近的私人療養(yǎng)院訂了房,打點好內(nèi)外的人員,,裝成病重的模樣,,想要騙過安嫻。對于莫安嫻這個美麗卻特立獨行的女兒,,他有個詳盡的計劃,。
“你就不能聽我一次嗎?我知道自己陪你不夠多,,老是待在臺灣,,但是我也盡力了,身為管家是沒有什么假期的,,偏偏老板人又刻薄,,連小姐都欺負我這個老人家,你不知道,,他們那一家人的心腸有多壞,。”莫野堤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說著,,暗地則在心里佩服自己的戲劇天分,。唐家的人要是聽見他的哭訴,,大概會氣得口吐白沫。
“爸,,我沒有怪過你,。”莫安嫻拍拍父親的背,。
“還說沒有,?你每次來探病都穿著西裝,像是存心要氣死我,,讓我早點下黃泉去跟你媽媽團聚,。”莫野堤一張臉脹得通紅,,看起來像是喘不過氣來,,實際上卻是在努力忍住笑。
“那是我的希望,,我不會放棄的,。”莫安嫻放軟聲調(diào),,努力想說服父親,。“您不要擔(dān)心,,那些只是演戲,,下了戲之后我還是個正常的女人,不會惹來麻煩的,?!?/p>
“我才不相信?!蹦暗陶f著,,臉繼續(xù)埋在棉被里,拒絕女兒的憬望,?!澳氵@樣下去總有一天會變成變態(tài)的,然后就會穿著大衣到公園里亂晃,,看見落單的女人就沖上去……”他愈說愈高興,,突然間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在胡言亂語,他頓了一下,,拉開棉被,,從縫隙中看著臉色古怪的女兒。
“你要怎么樣才肯答應(yīng),?”莫安嫻深吸一口氣,,無可奈何地問,,終于在父親的眼淚攻勢下投降。
變魔術(shù)似的,,莫野堤停止哽咽,、順手抹抹臉,把上面的眼淚鼻涕都抹在棉被上,,振作精神看著莫安嫻,。“我也不專制,,免得別人說我是個不通情理的頑固老頭子,。這樣吧!我們來賭一把,,輸?shù)哪欠骄桶炎旖o閉起來,,一個屁都不許再放?!?/p>
“我不會賭博,。”
“不是賭博,,是賭事情,。你可以打扮成男人,回到臺灣去,,到我所認識的一間征信社里上班,,跟我所指定的男人相處三個月,只要三個月之內(nèi)他沒有發(fā)現(xiàn)你是女人,,這樣我就承認你學(xué)藝專精,,是個戲劇奇才,,從此放手讓你自由地往戲劇發(fā)展,。”莫野提要費盡力氣才能克制不露出笑容,。
“要是我被發(fā)現(xiàn)呢,?”安嫻看著父親僵硬的表情,心中有種不祥的預(yù)感,,卻又無法看出父親葫蘆里賣著什么藥,。
“那么就乖乖地放棄人妖秀,回來當(dāng)個正常的女人,,幫我找個女婿,,生幾個小蘿卜頭讓我含飴弄孫?!蹦暗炭粗畠?,眼睛里閃動著詭計的光芒,。
莫安嫻低頭想了一會兒,知道要是不答應(yīng),,就必須長久跟父親爭吵下去,,一再重復(fù)被父親用眼淚威脅的荒唐日子。心地善良的她還牽掛著父親的健康,,而她不知道,,她父親就是看準(zhǔn)了她這一點,吃得她死死的,,張開陷阱等著她往里面跳,。
“你答不答應(yīng)?”莫野堤偷看著女兒,,幾乎已經(jīng)能想像她穿著白紗禮服的模樣,。他實在佩服自己的腦子,縱然安嫻有幾分演技,,但是在那個男人面前,,鐵定不到幾天的時間就被拆穿。
那男人,,雖然浪蕩不羈,,全身上下沒一根善良的骨頭,但是眼光可不差,,沒有任何細微能夠逃過那雙銳利的黑眸,。
莫野堤只顧著打如意算盤,完全忘了古有明訓(xùn):偷雞不著,,可是容易連米都賠上的,;將女兒送到那男人身邊,幾乎等于將小紅帽推進大野狼的巢穴,。
安嫻嘆了口氣,,杏眼里依舊沒有什么波動?!拔掖饝?yīng)就是,。”
連靠在紙門外偷聽的中年婦女都忍不住露出微笑,,咬著袖子上的絹料,,她掩著嘴離開了這間屋子。
莫安嫻沒有想到,,她所答應(yīng)下來的,,是事關(guān)一生的賭約。
※※※
臺灣臺北,。
整個城市的空氣讓她有窒息的感覺,,飛揚的塵土再加上各種廢氣,,令人無法呼吸,莫安嫻一路上都用白絹蒙著口鼻,。
直到下了飛機,,到達父親在市區(qū)的房子,她一邊打點行李,,一邊還在懷疑這樣答應(yīng)父親的賭約到底是對或不對,?安嫻在父親的住所里挑了間臥房,獨自扛起兩大箱的衣服進屋,,多年來的獨居,,讓她已經(jīng)習(xí)慣不倚賴任何人。
住處十分整潔,,但看來像是不常有人居住,,莫野堤幾乎部是住在唐家里。父親的老板唐霸宇有著驚人財富,,給予管家的薪水十分可觀,,因此父親在臺北市郊有一處寬廣的宅院。
行李箱被打開,,男裝與女裝分開擺放,,她拿出化妝包里的瓶瓶罐罐,還有離開東京前,,特地由戲劇學(xué)院的同學(xué)陪著去挑選的高級假發(fā),。假發(fā)是短發(fā)設(shè)計,雖然即使綁上馬尾的發(fā)型,,別人都未必能看出她是女人,。但是安嫻不想冒險,她只想祈求這三個月風(fēng)平浪靜地過去,,屆時就能再回到戲劇學(xué)院里,,繼續(xù)她的夢想。
她在穿衣鏡前改變裝扮,,花了比平時上舞臺或是接受教授們測驗更多的時間與精神,,仔細地改變自己的模樣,。長發(fā)用發(fā)網(wǎng)套好,,固定在頭上,按著套上精致的短發(fā),,胸部當(dāng)然是用布條壓平壓實,,然后穿上寬松的襯衫與牛仔褲,霎時鏡中出現(xiàn)一個清秀的年輕男孩,。
安嫻對著鏡子里的自己扮個鬼臉,,再拿過一條領(lǐng)巾,,在頸部隨意打了個結(jié),看上去活潑時髦,,其實是想要掩飾沒喉結(jié)的破綻,。
才剛打點好,突然一陣門鈴聲響起,,莫安嫻嚇了一跳,,匆忙把女性的衣物等等全都收起來,化妝品更是被一手掃進抽屜中,。
門鈴聲響得更急了,,她杏眼一翻,不懂是對方的手抽筋,,還是這里的門鈴壞了,,竟然響了半分鐘也沒有要停的意思。她往門口跑去,,忍住想要掩耳的沖動,,跑步時還踢著地上來不及臺上的行李箱,疼得她倒抽一口氣,。
“有什么事情需要這么緊急嗎,?這里的人不是聾子,麻煩你別讓門鈴繼續(xù)響下去了,?!彼f道,還記得要換成男孩低沉沙啞的聲音,,伸手把鋁門拉開,。
一個年約三十的男人站在門口,手指仍舊按著門鈴,,看見安嫻來應(yīng)門,,也沒有松手的意思,男人俯視著安嫻,,聽到“他”問話時,,一道濃眉微微向上一揚,慵懶而傲然的態(tài)度,。
“閣下是哪位,?”安嫻不快地問道。
他的眉毛揚得更高了,,眼光里多了幾分觀察的意味,,緩慢地游走在安嫻的身上,似乎對“他”嬌小的身材很不以為然。
“你是私闖民宅嗎,?”慵懶的聲音,,不同于莫安嫻刻意裝出來的低沉沙啞,他的聲音醇厚得像是上好的清酒,,有著無限的后勁,。這樣的嗓音要是說起情話來,會議女人們聽了醺然陶醉,。
“當(dāng)然不是,,這里是我父親的房子?!卑矉共荒蜔┑負u頭,,當(dāng)對方是無聊的醉漢,正打算賞他一記閉門羹當(dāng)午餐,。
“不是私闖民宅,,那么就是重回祖國的那位了。還有,,不要磯哩咕嚕的,,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彼淖旖侵S刺地彎起,,讓安嫻聯(lián)想到母親床邊故事里的浪人。
不過說真的,,眼前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男人還真有幾分浪人的神態(tài),,長得瀟灑不羈,慵懶的神態(tài)中散發(fā)出危險的魅力,,挺直的鼻梁下,,若有似無的笑容浮現(xiàn)在嘴角,頭上的黑發(fā)有點凌亂,,一綹調(diào)皮的劉海垂落在那雙深沉,、若有所思的黑眸前。
男人嘴角的笑容更深了,,他終于放開按在門鈴上的手指,,任由那個門鈴因為通電過久而燒壞,宣告壽終正寢,。
“小倭寇,,看夠沒有?”他問道,。
安嫻連忙收回眼光,,逼著眼睛別亂瞟、別只是在對方高大的身軀上打轉(zhuǎn),。
“你到底是誰,?”她用中文問道。
直到他提醒時,,莫安嫻才想到自己一直是用日文在跟他對話,。日本待得久了,母親雖然堅持她學(xué)習(xí)中文,,在中文方面的造詣還算尚可,,讀寫都不是問題,但是國語就差了些,,一時片刻還是不太能將兩種語言轉(zhuǎn)換過來,,總要在腦中先用日文思考,按著才用中文說出口,。她想,,自己大概還要等上一些日子才能適應(yīng)。
安嫻衷心期望,,這種日子千萬別過得太久,。
在日文方面,男女的文法及用詞不同,,很容易分出男女,,但是中文就沒有這種分野,她扮演起男孩,,必須更加小心謹(jǐn)慎,。
“啊,原來‘你’也會說中文,,我還以為必須多化一筆錢去請個翻譯,,或是跟‘你’玩玩比手劃腳?!蹦腥俗呷胛葑?,不將“他”的反抗看在眼中,逕自坐在沙發(fā)上,。
安嫻細長的眉緊蹙,,心中不祥的預(yù)感更濃了。
“閣下究竟是……”
他大手一揮,,制止“他”的問題,。“我不是什么閣下,,我是杜豐臣,,開了一間征信社混口飯吃,,莫老爹要我這段時間好好照顧‘你’?!彼淇斓匦?,高大的身軀整個沉進市面沙發(fā)中。
不,!不會是這樣,,不要是這個男人,這個男人太危險也太不可測,!她老爸不會這么殘忍的,!她的內(nèi)心在吶喊,但表面上卻只能裝出呆滯的笑容,。
光是看進那雙黑眸,,莫安嫻就快要發(fā)抖了,何況是要在他眼光下扮演男人長達三個月,,她不確定是否能做得到,。老爸可真的是一點父女情分都不顧,竟然丟給她這么一個難題,!
難怪老爸會自信滿滿地許諾,,只要她安然瞞過對方三個月,她就能重回戲劇的懷抱,,老爸是算準(zhǔn)了,,她能安然過關(guān)的機會微乎其微。
“怎么一聽見由我照顧‘你’,,馬上就臉色蒼白,?難不成怕我會欺負‘你’?”他仍舊看著眼前這個矮小的男孩,,修長的手指敲著沙發(fā)的椅背,。“放心吧,,我還欠莫老爹不少人情,,替他照顧‘你’是理所當(dāng)然的?!?/p>
安嫻把門關(guān)上,,回到客廳,打量了幾下后決定在一張小板凳上坐下,。屋子一個多月沒有人居住,,她又剛回到臺灣,還沒有時間可以打理,。
“我習(xí)慣獨處,,不想麻煩其他人,。”她看看空蕩蕩的桌面,,想起剛才放進廚房的綠茶末,,旋即站起身來去沖了兩杯熱茶回來。
“多謝,,但是我對即溶綠茶沒興趣,?!彼麩o禮地說,,露出的迷人微笑又讓人無法責(zé)怪。
“即溶綠茶,?”她不解地皺眉,,唇滑過溫?zé)岬牟璞1优c茶末都是從東京帶來的,,只有水不同了,,嘗起來就是有些不同。
“咖啡豆磨成粉,,沖調(diào)出來的是即溶咖啡,;綠茶葉磨成了粉,沖調(diào)出來的不是即溶綠茶嗎,?”他啜飲一口,,還是不習(xí)慣那澀口的味道。
安嫻輕哼了一聲,,臉上沒有表現(xiàn)出自己的不滿,,只當(dāng)杜豐臣是門外漢的嚷嚷,不值得入耳,。
“我在辦公室里等了一早上,,還以為‘你’會知道要打電話來,要我去機場接機,,結(jié)果在辦公室里等得都快長蜘蛛網(wǎng)了,,還是沒接到‘你’的電話;反倒是這里的管理員通知找,,說有人拿著鑰匙,,自己開屋進來了?!倍咆S臣說著,,將手撐住方正的下顎,目光如炬地繼續(xù)看著安嫻,。
“我習(xí)慣自己來,,不想打擾你,,原本想明天再去辦公室向你報到?!彼谒囊暰€下有些僵硬,,多年的舞臺經(jīng)驗讓她不至于顫抖。
“‘你’父親打越洋電話來,,要我好好照顧‘你’,,‘你’可不要讓我失職了?!?/p>
杜豐臣的視線還在“他”身上游走,,像是在思索著什么。
“我還有照顧自己的能力,?!彼煤炔璧膭幼餮陲椨行┌l(fā)抖的手,陶杯里的茶末在跳動,,像是她激烈鼓動的心臟,。
他輕笑幾聲,話鋒一轉(zhuǎn),,沒有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我聽管理員說,,拿著鑰匙,,扛著行李進屋來的是一個年輕女人?!?/p>
滾燙的綠茶幾乎燙傷了她的唇舌,,讓安嫻疼得眼中涌進淚水,她猛眨幾下眼睛,,想把眼眶里的淚水眨掉,。
“那是我的女朋友?!彼仓^皮說謊,,在心里暗罵自己沒有想到要一踏上臺灣就換成男裝。但是誰又料得到,,杜豐臣的眼線會如此之多,,連管理員都會把這里的動靜告訴他?
杜豐臣猛搖頭,,黑眸里很是不以為然,。“久聞日本的大男人主義嚴(yán)重,,但‘你’年紀(jì)小小怎么也沾上這種惡習(xí),?”他探頭往室內(nèi)尋找,。“‘你’女朋友人呢,?”
“趕飛機回日本去了,。”她流利地說謊,,把手中的茶杯放下,,卻因力道過猛,綠茶濺出許多,,在桌上形成瑰麗的圖案,。
“‘你’這種惡習(xí)太嚴(yán)重了,非改不可,,留在臺灣這段期間讓大哥我好好的幫‘你’上一課,?!彼x不容辭地攬下改造大業(yè),。
安嫻只是冷笑幾聲,沒有回答,。怎么老爸沒有告訴她,,原來合伙人竟是一個跋扈到連別人說什么都聽不進去的人,才剛見面,,就忙著想要對她進行思想重塑,。
“還不用麻煩,我的惡習(xí)不勞閣下的費心,?!?/p>
“不要見外,我跟‘你’老爸是好朋友,,照顧‘你’是義無反顧的事情,。‘你’還太嫩,,等過幾年,,身子長得高些、結(jié)實些,,‘你’那張臉會讓女人們瘋狂的,,那些女人會像是見到蜜的蒼蠅,在‘你’身邊猛打轉(zhuǎn),?!?/p>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出手,男性的手掌在轉(zhuǎn)眼間扣住安嫻的下巴,,仔細地打量“他”的臉,?!安贿^話說回來,‘你’長得比我想像中還要幼齒,,聽‘你’老爸的介紹,,我本來還以為‘你’會更高壯些;莫非日本的食物不夠發(fā)育中的少年吃,,造成‘你’發(fā)育不良的悲?。俊?/p>
她拍開他的手,,讓自己臉龐脫離杜豐臣的掌握,,被指節(jié)捏過的臉頰還有些疼痛?!拔抑皇前l(fā)育得比較慢些,。”
“沒關(guān)系,,在臺灣有的是好吃的,、有的是補藥,別擔(dān)心會長不高,,在這里待上一段時間,,我包管等到‘你’回日本時,‘你’會高壯到達‘你’老爸都會不認得‘你’,?!倍咆S臣看著那副在襯衫下單薄得像是風(fēng)一吹就會垮倒的骨架,自信滿滿地說道,。
初見到這個男孩,,他還真有些吃驚,聽莫野堤所形容的,,杜豐臣還以為要來臺灣幫忙征信社事宜的是個聰明強硬的小男人,;但是見到這個矮小的少年,他從那張臉上探詢莫野堤所說的強硬作風(fēng),,卻只有見到那雙眼睛里的固執(zhí),。清秀的臉龐上,那雙眼睛漂亮得讓人印象深刻,,有著脂粉的味兒,,像是還沒有徹底轉(zhuǎn)變成為男人,僅只是個男孩,。
“不勞費心,。”安嫻往后退丟,在心里罵臭了杜豐臣的祖宗十八代,。壯到連老爸都不認得她,?開玩笑,發(fā)??墒茄輪T的大忌,,她還要為了以后的演員生命著想。
“‘你’到底幾歲,?怎么整身骨架像是沒長肉,?”他站起身來,龐大的身軀在公寓里造成威脅,。
莫安嫻垂下睫毛,,遮掩眼睜里算計的光彩?!笆邭q,。”她吞吞吐吐地說,,腦海里警鈴大響,。
太危險了,欺騙這個男人,,無疑是一件太過冒險的事情,,她的直覺在警告自己,,要是還想保全性命,,就必須馬上以最快的速度逃開。
“十七,?那‘你’真的是發(fā)育不良了,。”杜豐臣說道,,接著皺起濃眉,,漆黑如子夜星空的眼睜瞇起?!啊恪任蚁胂裰行×撕芏?,不論是身材或是年齡上都是如此,聽‘你’老爸提到‘你’的一些事跡言行,,我都以為是一個成年人,。”
莫安嫻只是擠出一個微笑,,逼著自己別往房間里退,。他的身軀帶給她太多的威脅,緩慢逼近的氣氛讓她快要透不過氣來,,感覺上就像是在教授的注視中,,而她身處舞臺的聚光燈下,,卻在最重要的一場戲忘了詞,緊張到動彈不得,。
“大概‘你’是那種思想上比較早熟的人,。”杜豐臣自言自語著,,再度露出微笑,。
“打量夠了嗎?今天忙得太久了,,我又坐不慣飛機,,所以很疲憊,要是沒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我要去休息了,。”她急著逃開那雙眼睛,,沖動地想要回到鏡子前,,察看是否已經(jīng)在那雙深沉的黑眸下穿幫。
“休息,?大白天的休息什么,?又不是姑娘家。小倭寇,,把精神提一提,,大哥給‘你’洗洗塵去?!?/p>
說完,,杜豐臣便單手拎起安嫻的衣領(lǐng),罔顧她的奮力掙扎,,像是拎著一只極為馴服的野生小動物,,邁開優(yōu)雅慵懶的腳步往門口走去,再度吃驚于莫安嫻輕得像一根羽毛,。
“小矮寇,,還沒請教‘你’的大名?!彼划?dāng)一回事地打開公寓大門,。
“莫安嫻?!彼а狼旋X地說,,人被提在半空中,四肢只能無助地晃著。
“知道怎么寫嗎,?還是要我順便教教‘你’,,自己的中文名字要怎么寫?!?/p>
“賢德的賢,。”安嫻考慮幾秒之后,,才謹(jǐn)慎地說出口,。在說出這句話時,她也正好被杜豐臣像一袋行李似地丟進車子里,。
拋去了女人的身分,,她也就沒了讓人憐香惜玉的權(quán)利。
杜豐臣也鉆進車子,,在寬敞的駕駛座上伸展手腳,,轉(zhuǎn)過頭來對“他”微笑?!昂芎?,小倭寇,接下來的日子希望我們能夠好好相處,,‘你’只要記得,,在征信社里老板是我,凡事聽我的,,這樣大家都會相處得很好,。”他跋扈地說,。
安嫻還沒來得及回答,,車子已經(jīng)以高速沖出,奔馳在臺北的紛亂交通中,,她整個人往后重重地靠上皮椅。原先的抗議霎時全都被吞回肚子里,,她只能努力回想,,自己在交通意外的那份保單上,填的受益人到底是誰,?
a
《極品淑女》
唐霸宇 ,,方款款
1999.04由狗屋、果樹(林白)出版社出版
b
《雙面淑女》
杜豐臣 ,,莫安嫻
1999.05由狗屋,、果樹(林白)出版社出版
c
《惹火淑女》
雷霆 ,冷蜜兒
1999.08由狗屋、果樹(林白)出版社出版
d
《黑市淑女》
商櫛風(fēng) ,,賀蘭
1999.09由狗屋,、果樹(林白)出版社出版
e
《銷魂淑女》
閻過濤 ,冷萼兒
1999.10由狗屋,、果樹(林白)出版社出版
f
《糖心淑女》
慕容達遠 ,,唐心
1999.11由狗屋、果樹(林白)出版社出版
g
《偷心淑女》
齊文偉 ,,商芷茵
2009.11由狗屋,、果樹(林白)出版社出版
典心,臺灣言情界最有影響力的作家之一,。作品風(fēng)格活潑,,結(jié)構(gòu)嚴(yán)謹(jǐn),不差于鄭媛,、古靈之類的作家,。
出道時間:于1999年4月在狗屋、果樹(林白)出版社出版她的第一本小說《極品淑女》,,之后一直寫作到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