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粵語”之名,,來源于中國古代嶺南地區(qū)的“南越”(《漢書》作“南粵”),。“越”是一個泛稱,,古代“越”和“粵”是通假字,,在先秦古籍中,對于長江中下游以南地區(qū)的部族,,常統(tǒng)稱為“越”,,文獻上稱之為百越、百粵,、諸越,,包括“吳越”(蘇南、浙北一帶),、“閩越”(福建一帶),、“揚越”(長江中下游、江淮之間)等,。隋唐以后“越”,、“粵”兩個字的含義開始有所區(qū)別,前者多用于江浙吳語地區(qū),,后者多用于嶺南兩廣,,長期作為嶺南地區(qū)的統(tǒng)稱。粵語,,民間亦稱“白話”,、“廣東話”等,在美洲華埠則被稱為“唐話”,。而“廣府話”、“省城話”這兩個俗稱則專門指舊廣州府地區(qū)(今廣州及周邊南番順地區(qū)),、香港,、澳門、梧州,、賀州地區(qū)的粵語,,范圍比“白話”概念小,一般稱為“廣東話”,。
兩廣之“廣”字源于先秦古地區(qū)名“廣信”,,兩廣以廣信為分界,廣信之東謂廣東,,廣信之西謂廣西,。歷史上兩廣別稱“兩粵”,廣東為“粵東”,,廣西為“粵西”,。直至民國時期,“粵”才逐漸收窄范圍被用作廣東省的簡稱,。因此,,在不同的歷史時期,“粵”有廣義(嶺南)和狹義(僅指廣東?。┲?。“粵東”“粵西”在不同歷史時期其指代范圍也截然不同,?;浾Z的起源和發(fā)展成熟年代遠在宋代的兩廣(兩粵)初分之前。所以在歷史文化層面上看,,“粵語”事實上是廣義上的“嶺南語”(嶺南地區(qū)語言),,而非特指“廣東話”。 就像英語一樣,,不是特指英國,。粵語英文作“Cantonese”,、日文寫成“広東語”,,即一般人俗稱為“廣東話”。
自古以來兩廣山水相連,人文相通,,兩廣地區(qū)是不分的,,直到宋朝才分為廣東和廣西,而粵語的形成遠早于宋朝,,正因如此,,粵語在兩廣地區(qū)通行。距今五千年前后的嶺南蒼梧古國是嶺南文化,、珠江文化的發(fā)祥地,,同時也是粵語的發(fā)源地?;浾Z有九聲九調,,是嶺南古越語和中原雅言融合、重組而成,,是保留古漢語成分最多的一種方言,。粵語不僅保留了大量的古漢語詞匯和語法,,還保留了古漢語的語音和聲調,,尤其是入聲。而現(xiàn)在通行的普通話是沒有入聲的,,所謂“入派三聲”,,入聲都派到平、上,、去三聲里去了,。由于沒有入聲,所以用普通話來讀中國古典詩詞就分不清平仄,,讀不出韻腳,,缺乏韻味。普通話地區(qū)的人寫舊體詩詞也很麻煩,。而講粵語的人就有這個優(yōu)勢,,其入聲是與生俱來的,因此用粵語來讀中國古詩詞就特別有韻味,。在客家話,、潮汕話(閩語)中,也保留了大量的古漢語,,尤其是中古語言,。
粵語聲調亦大異于北,蓋以六調,,曰一清平,,二清上,,三清去,四濁平,,五濁上,,六濁去。復以促音清平為高入,,促音清去為中入,,促音濁去為低入。合為九聲?,F(xiàn)代粵語的語法,,如“水大”、“菜干”,、“人客”、“雞公”,、“魚生”等,,將形容詞放在名詞之后作修飾成分的語法結構普遍存在。
粵語發(fā)音系統(tǒng)較復雜,,最多有20個聲母,,94個韻母。
粵語有20個聲母:
b[p]幫,;p[p?]滂,;f[f]敷;m[m]明,;d[t]端,; t[t?]透;n[n]南,;l[l]來,;z[ts]精;c[ts]清,;s[s]心,;g[k]見;k[k?]溪,;gw[k?]光,;kw[k??]規(guī);ng[?]牙,;h[h]好,;j[j]鹽;w[w]魂,;[?]安
(注:[]內為國際音標符號,,左側為粵語拼音符號,,右側為例字)
九聲六調:陰平、陰上,、陰去,、陽平、陽上,、陽去,、陰入、中入,、陽入,。
九聲各自代表字有:詩(si1);史(si2),;試(si3),;時(si4);市(si5),;事(si6),;色(sik1);錫(sik3),;食(sik),。
實際上陰入、中入,、陽入聲調的音高,,與陰平、陰去,、陽去是一樣的,,不過是用-p、-t,、-k韻尾的入聲字用以區(qū)分,。由于聲調的定義,是包括抑揚性(即實際音高)和頓挫性,。而入聲韻尾-p,、-t、-k正是影響了其頓挫性,。因此,,即使只以1至6的六個數(shù)字標示,我們仍然要說是有九個聲調,,或者說有“九聲六調”,,不能稱作只有六個聲調。
六個調值的代表字為:周(zau1),;口(hau2),;店(dim3),;河(ho);姆(mou5),;渡(dou6),。
把聲調形象化地繪成一個圖表,使人較容易想象出這六個聲調的分別,。
在標準粵語/粵語廣州話中保留有許多古老發(fā)音,,粵語保留有較多古詞、古義,,措辭古雅,,且粵語的許多詞語,包括語氣助詞,,都可以直接在古漢語典籍中找到來源,。在漢語北方話中,這些古詞已被廢棄不用或很少用,?;浾Z中保留有修飾成分后置及倒裝等語法項目。而且現(xiàn)代粵語仍然有較高使用在上古漢語中占主導地位的單音詞的傾向,。一些被粵語使用者視為通俗的字辭可在古籍中找到來源。偏于一隅的廣東一直極少戰(zhàn)亂,,基本沒受到北方游牧少數(shù)民族的影響,,所以一直保留著漢唐時期的語言、文化,。中國歷史上第一本官方的權威發(fā)音韻律書《廣韻》(全稱《大宋重修廣韻》),,里面標注的文字發(fā)音與現(xiàn)今的粵語高度吻合 。
第一及第二人稱用“我”,、“你”,,與官話相同。第三人稱不用“他”,,而是“渠”(俗寫“佢”,;東漢《孔雀東南飛》:“雖與府吏要,渠會永無緣”),,跟吳語一樣,。復數(shù)人稱不用“們”,而是端系的[ta?]或[ti](現(xiàn)代粵語寫作“哋”,,本字為“等”,,見圣公會的公禱書)?;浾Z用“系”而不用“是”來代表正面答復,,“系”是明清兩代常用字,。這些字眼在主流官話中逐漸淘汰,但仍偶現(xiàn)于書面語,,例如李儼《中算史論叢》第一冊(1955年版本,,第210頁)提及18世紀數(shù)學家Issac Wolfram 時,就寫為“渠系荷蘭炮隊副隊長”,。
在文言文和現(xiàn)代粵語中,,“卒之、畀”都等同“終于,、給予”的意義,。古代常用的“文錢”,粵語也保存了“文”的用法(但常用通假字“蚊”),?!皩と铡保ㄗ蛉眨┑摹皩ぁ笨勺匪葜翓|晉陶淵明的《歸去來辭》“尋程氏妹喪于武昌”中的“尋”,解作“不久前”,?!皫锥唷保ǘ嗌伲ⅰ皫讜r”(何時)則可追溯至李煜的《虞美人》“問君能有幾多愁”及蘇軾的《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等等,。
有些現(xiàn)代粵語雖可溯古,,但古今用法有異。上表中《尚書》“惟天陰騭下民”一句的陰騭,,本指默默保護,,后來則演化為功德之意。道教的《文昌帝君陰騭文》,,就是說文昌帝君訓示人們要“廣行陰騭”,。之后陰騭又衍生出陰功與陰德兩個同義詞。明人方汝浩于《東度記》當中,,就將這3個詞語交替使用,,然而民間相學又出現(xiàn)所謂“陰騭紋”,并且稱凡有此紋者,,必然壞事做盡,。前述3個同義詞,也出現(xiàn)了歧義,,其中陰德仍然是指功德,,但是陰騭一詞則改變成為貶義?!都t樓夢》第73回寫到“救人急難,,最是陰騭事”,指的本是好事,,但是現(xiàn)今粵語所謂的“陰騭事”改變成為缺德事的意思,。至于陰功一詞,,就像普通話中“好容易才……”與“好不容易才……”是同義一樣,現(xiàn)代粵語之中,,無論說“真系陰功”抑或“真系無陰功”,,都是凄慘、可惜之意,。
古代南遷到嶺南地區(qū)的中原人與南越族原住民長期雜居,彼此間語言,、文化,、習俗等各方面相互滲透。現(xiàn)代粵語中仍含有南越語成分,,表現(xiàn)在詞匯方面,,語法上也有一些遺存。現(xiàn)代粵語跟現(xiàn)代壯語在日常用語上接近或相同的常用詞有不少,。這些詞到底是古漢語的來源,,還是古越語詞匯遺存,又或者根本就是其他少數(shù)民族的語言借入了古漢語的這些固有用詞而導致人們認為粵語中的這些詞匯是古百越語的來源,,已無從考證,。目前粵語的這些在古漢語文獻中沒有被記載過的詞匯約有20%,比重不大但使用頻率較高,。
粵語外來詞主要來自英語,。廣州從清朝起已出現(xiàn)外來語,而到香港殖民地史時期,,香港粵語(港式粵語)中吸收外來詞特別多,影響著廣東境內粵語區(qū),。這些外來詞很多普通話沒有吸收,,如“士多”(store,si?22 t?55),,即“小賣部”,;有的是吸收了但譯法不同,如“沙拉”在粵語中是“沙律”(saa1 loet6),;不少外國人名在粵語中的譯法亦與漢語北方話存在很大差別,,如第43任美國總統(tǒng)George Bush在普通話中翻譯成“布什”,中華民國語文譯作“布?!?,香港粵語則翻譯成圓唇的“布殊”(bou4 syu1)。這些譯名常需用當?shù)卣Z言發(fā)音才與原音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