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一書共七篇,,是戰(zhàn)國時期孟子的言論匯編,,記錄了孟子與其他各家思想的爭辯,對弟子的言傳身教,,游說諸侯等內容,,由孟子及其弟子(萬章等)共同編撰而成?!睹献印酚涗浟嗣献拥闹螄枷?、政治策略(仁政、王霸之辨,、民本,、格君心之非,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和政治行動,,成書大約在戰(zhàn)國中期,,屬儒家經(jīng)典著作。
其學說出發(fā)點為性善論,,主張德治,。南宋時朱熹將《孟子》與《論語》《大學》《中庸》合在一起稱“四書”。自從宋,、元,、明、清以來,,都把它當做家傳戶誦的書,。就像我們的教科書一樣。
《孟子》是四書中篇幅最長,,部頭最重的一本,,有三萬五千多字,直到清末都是科舉必考內容,?!睹献印愤@部書的理論,不但純粹宏博,,文章也極雄健優(yōu)美,。(五經(jīng):《詩》《書》《禮》《易》《春秋》)《孟子》是記錄孟軻言行的一部著作,也是儒家重要經(jīng)典之一,。篇目有:(一)《梁惠王》上,、下,(二)《公孫丑》上,、下,,(三)《滕文公》上、下,,(四)《離婁》上,、下,,(五)《萬章》上、下,,(六)《告子》上、下,,(七)《盡心》上,、下。
《孟子》行文氣勢磅礴,,感情充沛,,雄辯滔滔,極富感染力,,流傳后世,影響深遠,,成為儒家經(jīng)典著作之一。
《史記·孟荀列傳》:“孟軻所如不合,,退與萬章之徒序《詩》,、《書》,述仲尼之意,,作《孟子》七篇?!敝^《孟子》七篇由孟軻自作,,趙岐《孟子題辭》曰:“此書孟子之所作也,故總謂之《孟子》,。”又曰:“于是退而論集,,所與高弟弟子公孫丑,、萬章之徒,難疑答問,,又自撰其法度之言,,著書七篇?!贝艘嘀髅献幼宰?。
清閻若璩《孟子生卒年月考》亦以孟子自作是,且曰:“《論語》成于門人之手,,故記圣人容貌甚悉,。七篇成于己手,,故但記言語或出處耳?!钡贾T《孟子》,,孟軻所見時君如梁惠王、梁襄王,、齊宣王,、鄒穆公、滕文公,、魯平公等皆稱謚號,,恐非孟子自作時所為也;又記孟子弟子樂正子,、公都子,、屋盧子皆以“子”稱,也斷非孟子之所為,,其編定者極可能是孟子的弟子,。成書大約在戰(zhàn)國中期。
《孟子》的主要注本有《孟子注疏》,,《四部備要》本14卷,;《孟子集注》,《四部備要》本7卷,;《孟子正義》,,《四部備要》本30卷。另有今人楊伯峻《孟子譯注》(中華書局本),。
孟子(約公元前372年-公元前289年),,名軻,字不詳(子輿,、子居等字表皆出自偽書,,或后人杜撰),戰(zhàn)國中期魯國鄒人(今山東鄒城人),,距離孔子的故鄉(xiāng)曲阜不遠,。
孟子是著名的思想家、政治家,、教育家,,孔子學說的繼承者,儒家的重要代表人物,。相傳孟子是魯國貴族孟孫氏的后裔,,幼年喪父,,家庭貧困,,曾受業(yè)于子思(孔伋,,孔子之孫)的門人。學成以后,,以士的身份游說諸侯,,企圖推行自己的政治主張,到過梁(魏)國,、齊國,、宋國、滕國,、魯國,。當時幾個大國都致力于富國強兵,爭取通過武力的手段實現(xiàn)統(tǒng)一,。而他繼承了孔子“仁”的思想并將其發(fā)展成為“仁政”思想,,被稱為“亞圣”。
孟子的出生距孔子之死(公元前479)大約百年左右,。關于他的身世,,流傳下來的已很少,《韓詩外傳》載有他母親“斷織”的故事,,《列女傳》載有他母親“三遷”和“去齊”等故事,,可見他得力于母親的教育不少。據(jù)《列女傳》和趙岐《孟子題辭》說,,孟子曾受教于孔子的孫子子思,。但從年代推算,似乎不可信,?!妒酚洝っ献榆髑淞袀鳌氛f他“受業(yè)子思之門人”,這倒是有可能的,。無論是受業(yè)于子思也罷,,子思門人也罷,孟子的學說都受到孔子思想的影響,。所以,,荀子把子思和孟子列為一派,這就是后世所稱儒家中的思孟學派,。
和孔子一樣,,孟子也曾帶領學生游歷魏,、齊,、宋、魯,、滕,、薛等國,,并一度擔任過齊宣王的客卿。由于他的政治主張也與孔子的一樣不被重用,,所以便回到家鄉(xiāng)聚徒講學,,與學生萬章等人著書立說,“序《詩》《書》,,述仲尼之意,,作《孟子》七篇?!保ā妒酚洝っ献榆髑淞袀鳌罚┪覀兯姷摹睹献印菲咂?,每篇分為上下,約三萬五千字,,一共二百六十章,。
但《漢書.藝文志》著錄“孟子十一篇”,比現(xiàn)存的《孟子》多出四篇,。趙岐在為《孟子》作注時,,對十一篇進行了鑒別,認為七篇為真,,七篇以外的四篇為偽篇,。東漢以后,這幾篇便相繼失佚了,。趙岐在《孟子題辭》中把《孟子》與《論語》相比,,認為《孟子》是“擬圣而作”。所以,,盡管《漢書.文藝志》僅僅把《孟子》放在諸子略中,,視為子書,但實際上在漢代人的心目中已經(jīng)把它看作輔助“經(jīng)書”的“傳”書了,。
漢文帝把《論語》《孝經(jīng)》《孟子》《爾雅》各置博士,,便叫“傳記博士”。到五代后蜀時,,后蜀主孟昶命令人楷書十一經(jīng)刻石,,其中包括了《孟子》,這可能是《孟子》列入“經(jīng)書”的開始,。后來宋太宗又翻刻了這十一經(jīng),。到南宋孝宗時,朱熹編《四書》列入了《孟子》,,正式把《孟子》提到了非常高的地位,。元、明以后又成為科舉考試的內容,更是讀書人的必讀之書了,。
主要封贈
戰(zhàn)國齊宣王在稷下學宮冊封的第一任“上大夫”就是孟子,。1083年(宋元豐六年),升鄒國公,。1330年(元至順元年),,加贈為鄒國亞圣公。1530年(明嘉靖九年),,奉為亞圣,,罷公爵。明景泰二年,,孟子嫡派后裔被封為翰林院五經(jīng)博士,,子孫世襲,一直到民國3年,,73代翰林院五經(jīng)博士孟慶棠改封奉祀官,,民國24年改稱亞圣奉祀官。
孟子見梁惠王,,王曰:“叟,,不遠千里而來,亦將有以利吾國乎,?”孟子對曰:“王何必曰利,?亦有仁義而已矣。王曰何以利吾國,,大夫曰何以利吾家,,士、庶人曰何以利吾身,,上下交征利而國危矣,。萬乘之國,弒其君者,,必千乘之家,;千乘之國,弒其君者,,必百乘之家,。萬取千焉,千取百焉,,不為不多矣,。茍為后義而先利,不奪不饜,。未有仁而遺其親者也,,未有義而后其君者也,。王亦曰仁義而已矣,何必曰利,!”
孟子見梁惠王,王立于沼上,,顧鴻雁麋鹿,,曰:“賢者亦樂此乎?”孟子對曰:“賢者而后樂此,,不賢者雖有此不樂也,。詩云:經(jīng)始靈臺,經(jīng)之營之,,庶民攻之,,不日成之,經(jīng)始勿亟,,庶民子來,,王在靈囿,麋鹿攸伏,,麋鹿濯濯,,白鳥鶴鶴,王在靈沼,,于軔魚躍,。文王以民力為臺為沼,而民歡樂之,,謂其臺曰靈臺,,謂其沼曰靈沼。樂其有麋鹿魚鱉,。古之人與民偕樂,,故能樂也。湯誓曰:時日害喪,,予及汝偕亡,。民欲與之偕亡,雖有臺池鳥獸,,豈能獨樂哉,!”
梁惠王曰:“寡人之于國也,盡心焉耳矣,。河內兇,,則移其民于河東,移其粟于河內,。河東兇亦然,。察鄰國之政,無如寡人之用心者。鄰國之民不加少,,寡人之民不加多,。何也?”孟子對曰:“王好戰(zhàn),,請以戰(zhàn)喻,。填然鼓之,兵刃既接,,棄甲曳兵而走,,或百步而后止,或五十步而后止,。以五十步笑百步,,則何如?”曰:“不可,。直不百步耳,,是亦走也?!痹唬骸巴跞缰?,則無望民之多于鄰國也。不違農(nóng)時,,谷不可勝食也,。數(shù)罟不入污池,魚鱉不可勝食也,。斧斤以時入山林,,材木不可勝用也。谷與魚鱉不可勝食,,材木不可勝用,,是使民養(yǎng)生喪死無憾也。養(yǎng)生喪死無憾,,王道之始也,。五畝之宅,樹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矣,。雞豚狗彘之畜,無失其時,,七十者可以食肉矣,。百畝之田,勿奪其時,,數(shù)口之家,,可以無饑矣,。謹庠序之教,申之以孝悌之義,,頒白者不負戴于道路矣,。七十者衣帛食肉,黎民不饑不寒,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狗彘食人食而不知檢,,涂有餓莩而不知發(fā),。人死,,則曰:非我也,歲也。是何異于刺人而殺之,曰:非我也,,兵也。王無罪歲,,斯天下之民至焉,。
梁惠王曰:“寡人愿安承教,?!泵献訉υ唬骸皻⑷艘澡枧c刃,,有以異乎,?”曰:“無以異也,?!薄耙匀信c政,,有以異乎,?”曰:“無以異也?!痹唬骸扳矣蟹嗜?,廄有肥馬,,民有饑色,,野有餓莩,此率獸而食人也,。獸相食,且人惡之。為民父母,,行政不免于率獸而食人,,惡在其為民父母也,。仲尼曰:‘始作俑者,,其無后乎,!’為其象人而用之也,。如之何,,其使斯民饑而死也,?”
梁惠王曰:“晉國,,天下莫強焉,,叟之所知也,。及寡人之身,東敗于齊,,長子死焉,;西喪地于秦七百里;南辱于楚,。寡人恥之,,愿比死者一灑之,如之何則可,?”孟子對曰:“地方百里而可以王,。王如施仁政于民,,省刑罰,,薄稅斂,深耕易耨,。壯者以暇日,,修其孝悌忠信,入以事其父兄,,出以事其長上,,可使制梃以撻秦楚之堅甲利兵矣。彼奪其民時,使不得耕耨以養(yǎng)其父母,,父母凍餓,,妻子離散。彼陷溺其民,,王往而征之,,夫誰與王敵?故曰:‘仁者無敵’王請勿疑,!”
孟子見梁襄王,。出,語人曰:“望之不似人君,,就之而不見所畏焉,。卒然問曰:‘天下惡乎定?’吾對曰:‘定于一,?!肽芤恢俊瘜υ唬骸皇葰⑷苏吣芤恢??!肽芘c之?’對曰:‘天下莫不與也,。王知夫苗乎,?七八月之間旱,則苗槁矣,。天油然作云,,沛然下雨,則苗浡然興之矣,。其如是,,孰能御之?今夫天下之人牧,,未有不嗜殺人者也,,如有不嗜殺人者,則天下之民,,皆引領而望之矣,。誠如是也,民歸之,,由水之就下,,沛然誰能御之?’”
齊宣王問曰:“齊桓,、晉文之事可得聞乎,?”孟子對曰:“仲尼之徒無道桓,、文之事者,是以后世無傳焉,。臣未之聞也,。無以,則王(wàng)乎,?”
曰:“德何如,,則可以王矣?”曰:“保民而王,,莫之能御也,。”曰:“若寡人者,,可以保民乎哉,?”曰:“可?!痹唬骸昂斡芍峥梢??”曰:“臣聞之胡龁(hé)曰,王坐于堂上,,有牽牛而過堂下者,,王見之,曰:‘牛何之,?’對曰:‘將以釁(xìn)鐘,。’王曰:‘舍之,!吾不忍其觳(hú)觫(sù),,若無罪而就死地?!瘜υ唬骸粍t廢釁鐘與,?’曰:‘何可廢也?以羊易之,!’不識有諸,?”
曰:“有之?!痹唬骸笆切淖阋酝跻?。百姓皆以王為愛也,臣固知王之不忍也,?!蓖踉唬骸叭弧U\有百姓者,。齊國雖褊(biǎn)小,吾何愛一牛?即不忍其觳觫,,若無罪而就死地,,故以羊易之也?!痹唬骸巴鯚o異于百姓之以王為愛也,。以小易大,彼惡知之,?王若隱其無罪而就死地,,則牛羊何擇焉?”
王笑曰:“是誠何心哉,?我非愛其財,。而易之以羊也,宜乎百姓之謂我愛也,?!痹唬骸盁o傷也,是乃仁術也,,見牛未見羊也,。君子之于禽獸也,見其生,,不忍見其死,;聞其聲,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遠庖廚也,。”
王說(yuè)曰:“《詩》云:‘他人有心,,予忖度之,。’夫子之謂也,。夫我乃行之,,反而求之,不得吾心,。夫子言之,,于我心有戚戚焉。此心之所以合于王者,,何也,?”曰:“有復于王者曰:‘吾力足以舉百鈞’,而不足以舉一羽,;‘明足以察秋毫之末’,,而不見輿薪,,則王許之乎?”
曰:“否,?!薄敖穸髯阋约扒莴F,而功不至于百姓者,,獨何與,?然則一羽之不舉,為不用力焉,;輿薪之不見,,為不用明焉;百姓之不見保,,為不用恩焉,。故王之不王,不為也,,非不能也,。”
曰:“不為者與不能者之形何以異,?”曰:“挾太山以超北海,,語(yù)人曰‘我不能’,是誠不能也,。為長者折枝,,語人曰‘我不能’,是不為也,,非不能也,。故王之不王,非挾太山以超北海之類也,;王之不王,,是折枝之類也。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天下可運于掌,。《詩》云:‘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耘e斯心,,加諸彼而已,。故推恩足以保四海,不推恩無以保妻子,。古之人所以大過人者,,無他焉,,善推其所為而已矣,。今恩足以及禽獸,而功不至于百姓者,,獨何與,?權,然后知輕重,;度,,然后知長短。物皆然,,心為甚,。王請度之!抑王興甲兵,,危士臣,,構怨于諸侯,然后快于心與,?”
王曰:“否,。吾何快于是?將以求吾所大欲也,?!痹唬骸巴踔笥傻寐勁c?”王笑而不言,。
曰:“為肥甘不足于口與,?輕暖不足于體與?抑為采色不足視于目與,?聲音不足聽于耳與,?便(pián)嬖(bì)不足使令于前與?王之諸臣,,皆足以供之,,而王豈為是哉?”曰:“否,。吾不為是也,。”
曰:“然則王之所大欲可知已,。欲辟土地,,朝秦楚,,蒞(lì)中國而撫四夷也。以若所為,,求若所欲,,猶緣木而求魚也?!?/p>
王曰:“若是其甚與(yú),?”曰:“殆有甚焉。緣木求魚,,雖不得魚,,無后災。以若所為,,求若所欲,,盡心力而為之,后必有災,?!痹唬骸翱傻寐勁c?”曰:“鄒人與楚人戰(zhàn),,則王以為孰勝,?”曰:“楚人勝?!痹唬骸叭粍t小固不可以敵大,,寡固不可以敵眾,弱固不可以敵強,。海內之地,,方千里者九,齊集有其一,。以一服八,,何以異于鄒敵楚哉?蓋(hé)亦反其本矣,。今王發(fā)政施仁,,使天下仕者皆欲立于王之朝,耕者皆欲耕于王之野,,商賈(gǔ)皆欲藏于王之市,,行旅皆欲出于王之途,天下之欲疾其君者,,皆欲赴愬(sù)于王,。其若是,孰能御之?”
王曰:“吾惛(hūn),,不能進于是矣,。愿夫子輔吾志,明以教我,。我雖不敏,,請嘗試之?!痹唬骸盁o恒產(chǎn)而有恒心者,,惟士為能。若民,,則無恒產(chǎn),,因無恒心,。茍無恒心,,放辟邪侈,無不為已,。及陷于罪,,然后從而刑之,是罔民也,。焉有仁人在位,,罔民而可為也?是故明君制民之產(chǎn),,必使仰足以事父母,,俯足以畜妻子,樂歲終身飽,,兇年免于死亡,。然后驅而之善,故民之從之也輕,。
今也制民之產(chǎn),,仰不足以事父母,俯不足以畜妻子,,樂歲終身苦,,兇年不免于死亡。此惟救死而恐不贍,,奚暇治禮義哉,?王欲行之,則盍反其本矣,。五畝之宅,,樹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矣,;雞豚(tún)狗彘(zhì)之畜,,無失其時,,七十者可以食肉矣;百畝之田,,勿奪其時,,八口之家可以無饑矣;謹庠序之教,,申之以孝悌之義,,頒白者不負戴于道路矣。老者衣帛食肉,,黎民不饑不寒,,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p>
莊暴見孟子,曰:“暴見于王,,王語暴以好樂,,暴未有以對也?!痹唬骸昂脴泛稳??”孟子曰:“王之好樂甚,則齊國其庶幾乎,!他日,,見于王曰:“王嘗語莊子以好樂,有諸,?”王變乎色,,曰:“寡人非能好先王之樂也,直好世俗之樂耳,?!痹唬骸巴踔脴飞酰瑒t齊其庶幾乎,!今之樂猶古之樂也,。”曰:“可得聞與,?”曰:“獨樂樂,,與人樂樂,孰樂,?”曰:“不若與人,。”曰:“與少樂樂,與眾樂樂,,孰樂,?”曰:“不若與眾?!?/p>
“臣請為王言樂:今王鼓樂于此,,百姓聞王鐘鼓之聲,管籥之音,,舉疾首蹙額而相告曰:‘吾王之好鼓樂,,夫何使我至于此極也?父子不相見,,兄弟妻子離散,。’今王田獵于此,,百姓聞王車馬之音,,見羽旄之美,舉疾首蹙頞而相告曰:‘吾王之好田獵,,夫何使我至于此極也,?父子不相見,兄弟妻子離散,。’此無他,,不與民同樂也,。今王鼓樂于此,百姓聞王鐘鼓之聲,,管籥之音,,舉欣欣然有喜色而相告曰:‘吾王庶幾無疾病與?何以能鼓樂也,?’今王田獵于此,,百姓聞王車馬之音,見羽旄之美,,舉欣欣然有喜色而相告曰:‘吾王庶幾無疾病與,?何以能田獵也?’此無他,,與民同樂也,。今王與百姓同樂,則王矣,?!?/p>
齊宣王問曰:“文王之囿方七十里,有諸?”孟子對曰:“于傳有之,?!痹唬骸叭羰瞧浯蠛酰俊痹唬骸懊癃q以為小也,?!痹唬骸肮讶酥蠓剿氖铮癃q以為大,,何也,?”曰:“文王之囿方七十里,芻蕘者往焉,,雉兔者往焉,,與民同之。民以為小,,不亦宜乎,?臣始至于境,問國之大禁,,然后敢入,。臣聞郊關之內有囿方四十里,殺其麋鹿者如殺人之罪,。則是方四十里,,為阱于國中。民以為大,,不亦宜乎,?”
齊宣王問曰:“交鄰國有道乎?”孟子對曰:“有,。惟仁者為能以大事小,,是故湯事葛,文王事昆夷,;惟智者為能以小事大,,故大王事獯鬻,句踐事吳,。以大事小者,,樂天者也;以小事大者,,畏天者也,。樂天者保天下,畏天者保其國,。詩云:‘畏天之威,,于時保之,。’”王曰:“大哉言矣,!寡人有疾,,寡人好勇?!睂υ唬骸巴跽垷o好小勇,。夫撫劍疾視曰,‘彼惡敢當我哉’,!此匹夫之勇,,敵一人者也。王請大之,!
詩云:‘王赫斯怒,,爰整其旅,以遏徂莒,,以篤周祜,,以對于天下?!宋耐踔乱?。文王一怒而安天下之民。書曰:‘天降下民,,作之君,,作之師。惟曰其助上帝,,寵之四方,。有罪無罪,惟我在,,天下曷敢有越厥志?’一人衡行于天下,,武王恥之,。此武王之勇也。而武王亦一怒而安天下之民,。今王亦一怒而安天下之民,,民惟恐王之不好勇也?!?/p>
齊宣王見孟子于雪宮,。王曰:“賢者亦有此樂乎?”孟子對曰:“有,。人不得,,則非其上矣,。不得而非其上者,非也,;為民上而不與民同樂者,,亦非也。樂民之樂者,,民亦樂其樂,;憂民之憂者,民亦憂其憂,。樂以天下,,憂以天下,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昔者齊景公問于晏子曰:‘吾欲觀于轉附、朝儛,,遵海而南,,放于瑯邪。吾何修而可以比于先王觀也,?’晏子對曰:‘善哉問也,!天子適諸侯曰巡狩,巡狩者巡所守也,;諸侯朝于天子曰述職,,述職者述所職也。無非事者,。春省耕而補不足,,秋省斂而助不給。
夏諺曰:“吾王不游,,吾何以休,?吾王不豫,吾何以助,?一游一豫,,為諸侯度?!苯褚膊蝗唬簬熜卸Z食,,饑者弗食,勞者弗息,。睊睊胥讒,,民乃作慝。方命虐民,,飲食若流,。流連荒亡,,為諸侯憂。從流下而忘反謂之流,,從流上而忘反謂之連,,從獸無厭謂之荒,樂酒無厭謂之亡,。先王無流連之樂,,荒亡之行。惟君所行也,?!肮f,大戒于國,,出舍于郊,。于是始興發(fā)補不足。召大師曰:‘為我作君臣相說之樂,!’蓋征招角招是也,。其詩曰:‘畜君何尤?’畜君者,,好君也,。”
齊宣王問曰:“人皆謂我毀明堂,。毀諸,?已乎?”孟子對曰:“夫明堂者,,王者之堂也,。王欲行王政,則勿毀之矣,?!蓖踉唬骸巴跽傻寐勁c?”對曰:“昔者文王之治岐也,,耕者九一,,仕者世祿,關市譏而不征,,澤梁無禁,罪人不孥,。老而無妻曰鰥,。老而無夫曰寡。老而無子曰獨,。幼而無父曰孤,。此四者,,天下之窮民而無告者。文王發(fā)政施仁,,必先斯四者,。詩云:‘哿矣富人,哀此煢獨,?!蓖踉唬骸吧圃昭院酰 痹唬骸巴跞缟浦?,則何為不行,?”
王曰:“寡人有疾,寡人好貨云:‘乃積乃倉,,乃裹糇糧,,于橐于囊。思戢用光,。弓矢斯張,,干戈戚揚,爰方啟行,?!示诱哂蟹e倉,行者有裹糧也,,然后可以爰方啟行,。王如好貨,與百姓同之,,于王何有,?”
王曰:“寡人有疾,寡人好色,?!睂υ唬骸拔粽叽笸鹾蒙瑦圬叔?。詩云:‘古公亶甫,,來朝走馬,率西水滸,,至于岐下,。爰及姜女,聿來胥宇,?!斒菚r也,內無怨女,,外無曠夫,。王如好色,,與百姓同之,于王何有,?”
孟子謂齊宣王曰:“王之臣有托其妻子于其友,,而之楚游者。比其反也,,則凍餒其妻子,,則如之何?”王曰:“棄之,?!痹唬骸笆繋煵荒苤问浚瑒t如之何,?”王曰:“已之,。”曰:“四境之內不治,,則如之何,?”王顧左右而言他。
孟子見齊宣王曰:“所謂故國者,,非謂有喬木之謂也,,有世臣之謂也。王無親臣矣,,昔者所進,,今日不知其亡也?!蓖踉唬骸拔岷我宰R其不才而舍之,?”曰:“國君進賢,如不得已,,將使卑逾尊,,疏逾戚,可不慎與,?與,,平聲。如不得已,,言謹之至也,。蓋尊尊親親,禮之常也,。然或尊者親者未必賢,,則必進疏遠之賢而用之。是使卑者逾尊,疏者逾戚,,非禮之常,故不可不謹也,。左右皆曰賢,,未可也;諸大夫皆曰賢,,未可也,;國人皆曰賢,然后察之,;見賢焉,,然后用之。左右皆曰不可,,勿聽,;諸大夫皆曰不可,勿聽,;國人皆曰不可,,然后察之;見不可焉,,然后去之,。左右皆曰可殺,勿聽,;諸大夫皆曰可殺,,勿聽;國人皆曰可殺,,然后察之,;見可殺焉,然后殺之,。故曰,,國人殺之也。如此,,然后可以為民父母,。”
齊宣王問曰:“湯放桀,,武王伐紂,,有諸?”孟子對曰:“于傳有之,?!痹唬骸俺紡s其君可乎?”曰:“賊仁者謂之賊,賊義者謂之殘,,殘賊之人謂之一夫,。聞誅一夫紂矣,未聞弒君也,?!?/p>
孟子見齊宣王曰:“為巨室,則必使工師求大木,。工師得大木,。則王喜,以為能勝其任也,。匠人斲而小之,,則王怒,以為不勝其任矣,。夫人幼而學之,,壯而欲行之。王曰‘姑舍女所學而從我’,,則何如,?今有璞玉于此,雖萬鎰,,必使玉人雕琢之,。至于治國家,則曰‘姑舍女所學而從我’,,則何以異于教玉人雕琢玉哉,?”
齊人伐燕,勝之,。宣王問曰:“或謂寡人勿取,,或謂寡人取之。以萬乘之國伐萬乘之國,,五旬而舉之,,人力不至于此。不取,,必有天殃,。取之,何如,?”孟子對曰:“取之而燕民悅,,則取之。古之人有行之者,,武王是也,。取之而燕民不悅,則勿取。古之人有行之者,,文王是也,。以萬乘之國伐萬乘之國,簞食壺漿,,以迎王師,。豈有他哉?避水火也,。如水益深,如火益熱,,亦運而已矣,。”
齊人伐燕,,取之,。諸侯將謀救燕。宣王曰:“諸侯多謀伐寡人者,,何以待之,?”孟子對曰:“臣聞七十里為政于天下者,湯是也,。未聞以千里畏人者也。書曰:‘湯一征,自葛始,?!煜滦胖,!畺|面而征,,西夷怨;南面而征,,北狄怨,。曰,奚為后我,?’民望之,,若大旱之望云霓也。歸市者不止,,耕者不變,。誅其君而吊其民,若時雨降,,民大悅,。書曰:‘徯我后,后來其蘇?!裱嗯捌涿?,王往而征之。民以為將拯己于水火之中也,,簞食壺漿,,以迎王師。若殺其父兄,,系累其子弟,,毀其宗廟,遷其重器,,如之何其可也,?天下固畏齊之強也。今又倍地而不行仁政,,是動天下之兵也,。王速出令,反其旄倪,,止其重器,,謀于燕眾,置君而后去之,,則猶可及止也,。”
鄒與魯哄,。穆公問曰:“吾有司死者三十三人,,而民莫之死也。誅之,,則不可勝誅,;不誅,則疾視其長上之死而不救,,如之何則可也,?”孟子對曰:“兇年饑歲,君之民老弱轉乎溝壑,,壯者散而之四方者,,幾千人矣;而君之倉廩實,,府庫充,,有司莫以告,是上慢而殘下也,。曾子曰:‘戒之戒之,!出乎爾者,,反乎爾者也?!蛎窠穸蟮梅粗?。君無尤焉。君行仁政,,斯民親其上,、死其長矣?!?/p>
滕文公問曰:“滕,,小國也,間于齊楚,。事齊乎,?事楚乎?”孟子對曰:“是謀非吾所能及也,。無已,則有一焉:鑿斯池也,,筑斯城也,,與民守之,效死而民弗去,,則是可為也,。”
滕文公問曰:“齊人將筑薛,,吾甚恐,。如之何則可?”孟子對曰:“昔者大王居邠,,狄人侵之,,去之岐山之下居焉。非擇而取之,,不得已也,。茍為善,后世子孫必有王者矣,。君子創(chuàng)業(yè)垂統(tǒng),,為可繼也。若夫成功,,則天也,。君如彼何哉?強為善而已矣,?!?/p>
滕文公問曰:“滕,,小國也。竭力以事大國,,則不得免焉,。如之何則可?”孟子對曰:“昔者大王居邠,,狄人侵之,。事之以皮幣,不得免焉,;事之以犬馬,,不得免焉;事之以珠玉,,不得免焉,。乃屬其耆老而告之曰:‘狄人之所欲者,吾土地也,。吾聞之也:君子不以其所以養(yǎng)人者害人,。二三子何患乎無君?我將去之,?!ミ摚饬荷?,邑于岐山之下居焉,。邠人曰:‘仁人也,不可失也,?!瘡闹呷鐨w市?;蛟唬骸朗匾?,非身之所能為也。效死勿去,?!垞裼谒苟摺,!?/p>
魯平公將出,。嬖人臧倉者請曰:“他日君出,則必命有司所之,。今乘輿已駕矣,,有司未知所之。敢請,?!惫唬骸皩⒁娒献?。”曰:“何哉,?君所為輕身以先于匹夫者,,以為賢乎?禮義由賢者出,。而孟子之后喪逾前喪,。君無見焉!”公曰:“諾,?!睒氛尤胍姡唬骸熬蔀椴灰娒陷V也,?”曰:“或告寡人曰,,‘孟子之后喪逾前喪’,是以不往見也,?!痹唬骸昂卧站^逾者?前以士,,后以大夫,;前以三鼎,而后以五鼎與,?”曰:“否。謂棺槨衣衾之美也,?!痹唬骸胺撬^逾也,貧富不同也,?!睒氛右娒献樱唬骸翱烁嬗诰?,君為來見也,。嬖人有臧倉者沮君,君是以不果來也,?!痹唬骸靶谢蚴怪够蚰嶂?。行止,,非人所能也。吾之不遇魯侯,,天也,。臧氏之子焉能使予不遇哉,?”
公孫丑問曰:“夫子當路于齊,管仲晏子之功,,可復許乎,?”孟子曰:“子誠齊人也,知管仲晏子而已矣,?;騿柡踉髟唬骸嶙优c子路孰賢?’曾皙蹙然曰:’吾先子之所畏也,?!唬骸粍t吾子與管仲孰賢?’曾皙怫然不悅曰:’爾何曾比予于管仲,?管仲得君如彼其奪也,,行乎國政,如彼其久也,,功烈,,如彼其卑也。爾何曾比予于是,?’曰:“管仲,,曾皙之所不為也,而子為我愿之乎,?”
曰:“管仲以其君霸,,晏子以其君顯,管仲晏子猶不足為與,?”曰:“以齊王,,由反手也?!痹唬骸叭羰?,則弟子之惑滋甚。且以文王之德,,百年而后崩,,猶未洽于天下,武王周公繼之,,然后大行,。今言王若易然,則文王不足法與,?”曰:“文王何可當也,。由湯至于武丁,賢圣之君六七作,,天下歸殷久矣,,久則難變也,。武丁朝諸侯有天下,猶運之掌也,。紂之去武丁,,未久也。其故家遺俗流風善政,,猶有存者,。又有微丁微仲王子比干箕子膠鬲,皆賢人也,,相與輔相之,,故久而后失之也。
尺地莫非其有也,,一民莫非其臣也,。然而文王猶方百里起,是以難也,。齊人有言曰:雖有智慧,,不如乘勢;雖有嵫基,,不如待時,。今時則易然也。夏后殷周之盛,,地未有過千里者也,,而齊有其地矣。雞鳴狗吠相聞,,而達乎四境,,而齊有其民矣。地不改辟矣,,民不改聚矣,行仁政而王,,莫之能御也,。
且王者之不作,未有疏于此時者也,;民之憔悴于虐政,,未有甚于此時者也。饑者易為食,,渴者易為飲,。孔子曰:’德之流行,,速于置郵而傳命,?!斀裰畷r,萬乘之國,,行仁政,,民之悅之,猶解倒懸也,。故事半古之人,,功必倍之。惟此時為然,?!?/p>
公孫丑問曰:“夫子加齊之卿相,得行道焉,,雖由此霸王不異矣,。如此則動心否乎?”孟子曰:“否,。我四十不動心,。”曰:“若是,,則夫子過孟賁遠矣,。”曰:“是不難,,告子先我不動心,。”
曰:“不動心有道乎,?”曰:“有,。北宮黝之養(yǎng)勇也,不膚撓,,不目逃,,思以一毫挫于人,若撻之于市朝,。不受于褐寬博,,亦不受于萬乘之君。視刺萬乘之君,,若刺褐夫,。無嚴諸侯,惡聲至,,必反之,。孟施舍之所養(yǎng)勇也。曰:’視不勝,猶勝也,。量敵而后進,,慮勝而后會,是畏三軍者也,。舍豈能為必勝哉,?能無懼而已矣?!鲜┥崴圃?,北宮黝似子夏。夫二子之勇,,未知其孰賢,,然而孟施舍守約也。昔者曾子謂子襄曰:’子好勇乎,?吾嘗聞大勇于夫子矣,。自反而不縮,雖褐寬博,,吾不惴焉,;自反而縮,雖千萬人,,吾往矣,。’孟施舍之守氣,,又不如曾子之守約也,。”
曰:“敢問夫子之不動心,,與告子之不動心,,可得聞與?”“告子曰:’不得于言,,勿求于心,,不得于心,勿求于氣,?!坏糜谛模鹎笥跉狻?,可;’不得于言,,勿求于心’,,不可。夫志,氣之帥也,;氣,,體之充也。夫志至焉,,氣次焉,。故曰持其志,無暴其氣,。”“既曰志至焉,,氣次焉,,又曰持其志,無暴其氣者,何也,?”曰:“志壹則動氣,,氣一則動志也,。今夫蹶者趨者,是氣也,而反動其心?!?/p>
“敢問夫子惡乎長,?”曰:“我知言,我善養(yǎng)吾浩然之氣?!薄案覇柡沃^浩然之氣?”曰:“難言也,。其為氣也,至大至剛,,以直養(yǎng)而無害,,則塞于天地之間,。其為氣也,,配義與道,,無是,,餒也,。是集義所生者,非義襲而取之也,。行有不兼于心,則餒矣,。我故曰告子未嘗知義,,以其外之也,。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長也,。無若宋人然。宋人有閔其苗之不長而揠之者,芒芒然歸,謂其人曰:’今日病矣,予助苗長矣?!渥于叾曋鐒t槁矣。天下之不助苗長者寡矣。以為無益而舍之者,,不耘苗者也,;助之長者,,揠苗者也,。非徒無益,,而又害之?!?/p>
“何謂知言,?”曰:“陂辭知其所蔽,淫辭知其所陷,,邪辭知其所離,,遁辭知其所窮。生于其心,,害于其政,,害于其事。圣人復起,,必從吾言矣,?!薄霸孜易迂暎茷檎f辭,;冉牛閔子顏淵,,善言德行,孔子兼之,,曰:’我于辭命,,則不能也?!粍t夫子既圣矣乎,?”曰:“惡,是何言也,?昔者子貢問于孔子曰:’夫子圣矣乎,?’孔子曰:’圣則吾不能。我學不厭而教不倦也,?!迂曉唬骸瘜W不厭,智也,;教不倦,,仁也。仁且智,,夫子既圣矣,。’夫圣,,孔子不居,。是何言也!”
“昔者竊聞之,,子夏子游子張,,皆有圣人之一體;冉牛閔子顏淵,,則具體而微,,敢問所安?”曰:“姑舍是,?!痹唬骸安囊烈稳纾俊痹唬骸安煌?。非其君不事,,非其民不使,治則進,亂則退,,伯夷也,。何事非君,何使非民,,治亦進,,亂亦進,伊尹也,??梢允藙t仕,可以止則止,,可以久則久,,可以速則速,孔子也,。皆古圣人也,,吾未能有行焉。乃所愿,,則學孔子也,。”
“伯夷伊尹于孔子,,若是班乎,?”曰:“否。自有生民以來,,未有孔子也,?!痹唬骸叭粍t有同與,?”曰:“有。得百里之地而君之,,皆能以朝諸侯有天下,。行一不義,殺一不辜,,而得天下,,皆不為也。是則同,。
”曰:“敢問其所以異,?”曰:“宰我、子貢,、有若,,智足以知圣人,污不至阿其所好。宰我曰:’以予觀于夫子,,賢于堯舜遠矣,。’子貢曰:’見其禮而知其政,,問其樂而知其德,,由百世之后,等百世之王,,莫之能違也,。自生民以來,未有夫子也,?!腥粼唬骸M惟民哉,麒麟之于走獸,,鳳凰之于飛鳥,,泰山之于丘垤,河海之于行潦,,類也,。圣人之于民,亦類也,。出于其類,,拔乎其萃。自生民以來,,未有盛于孔子也,。’”
孟子曰:“以力假仁者霸,,霸必有大國,。以德行仁者王,王不待大,。湯以七十里,,文王以百里。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力不贍也。以德服人者,,中心悅而誠服也,。如七十子之服孔子也,。詩云:自西自東,,自南自北,,無思不服,。此之謂也,?!?/p>
孟子曰:“仁則榮,,不仁則辱。今惡辱而居不仁,是猶惡濕而居下也,。如惡之,莫如貴德而尊士,。賢者在位,,能者在職,,國家閑暇,,及是時明其政刑,雖大國必畏之矣,。詩云:迨天之未陰雨,,撤彼桑土,綢繆牖戶,,今此下民,,或敢侮予,。孔子曰:為此詩者,,其知道乎,?能治其國家,誰敢侮之,?今國家閑暇,,及是時,般樂怠敖,,是自求禍也,。禍福無不自己求之者。詩云:永言配命,,自求多福,。太甲曰: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此之謂也,?!?/p>
孟子曰:“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三里之城,,七里之郭,環(huán)而攻之而不勝,。夫環(huán)而攻之,,必有得天時者矣;然而不勝者,,是天時不如地利也,。城非不高也,池非不深也,,兵革非不堅利也,,米粟非不多也;委而去之,,是地利不如人和也,。故曰:域民不以封疆之界,固國不以山溪之險,,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寡助之至,,親戚畔之,;多助之至,天下順之,。以天下之所順,,攻親戚之所畔;故君子有不戰(zhàn),,戰(zhàn)必勝矣,。”
孟子將朝王,,王使人來曰:“寡人如就見者也,,有寒疾,不可以風,。朝,,將視朝,不識可使寡人得見乎,?”對曰:“不幸而有疾,,不能造朝?!泵魅?,出吊于東郭氏。公孫丑曰:“昔者辭以病,,今日吊,,或者不可乎?”曰:“昔者疾,,今日愈,,如之何不吊?”
王使人問疾,,醫(yī)來,。孟仲子對曰:“昔者有王命,有采薪之憂,,不能造朝,。今病小愈,趨造于朝,,我不識能至否乎,。”使數(shù)人要于路,,曰:“請必無歸,,而造于朝,!”不得已而之景丑氏宿焉,。
景子曰:“內則父子,,外則君臣,人之大倫也,。父子主恩,,君臣主敬。丑見王之敬子也,,未見所以敬王也,。”
曰:“惡,!是何言也,!齊人無以仁義與王言者,豈以仁義為不美,?其心曰:‘是何足與言仁義也’云爾,,則不敬莫大乎是。我非堯舜之道,,不敢以陳于王前,,故齊人莫如我敬王也?!本白釉唬骸胺?,非此之謂也。禮曰:‘父召無諾,;君命召不俟駕,。’固將朝也,,聞王命而遂不果,,宜與夫禮若不相似然?!?/p>
曰:“豈謂是與,?曾子曰:‘晉楚之富,不可及也,;彼以其富,,我以吾仁;彼以其爵,,我以吾義,,吾何慊乎哉?’夫豈不義而曾子言之,?是或一道也,。天下有達尊三:爵一,齒一,,德一,。朝廷莫如爵,,鄉(xiāng)黨莫如齒,輔世長民莫如德,。惡得有其一以慢其二哉,?故將大有為之君,必有所不召之臣,;欲有謀焉,,則就之。其尊德樂道,,不如是,,不足與有為也。故湯之于伊尹,,學焉而后臣之,,故不勞而王;桓公之于管仲,,學焉而后臣之,,故不勞而霸。今天下地丑德齊,,莫能相尚,,無他.好臣其所教,而不好臣其所受教,。湯之于伊尹,,桓公之于管仲,則不敢召,。管仲且猶不可召,,而況不為管仲者乎?”
《孟子》的語言明白曉暢,,平實淺近,,同時又精煉準確。作為散文,,《孟子》長于論辯,,更具藝術的表現(xiàn)力,具有文學散文的性質,。其中的論辯文,,巧妙的運用了邏輯推理的方法,孟子得心應手地運用類比推理,,往往是欲擒故縱,,反復詰難,迂回曲折的把對方引入自己預設的結論中,如《梁惠王下》,。
氣勢浩然是《孟子》散文的重要風格特征,。這種風格源于孟子人格修養(yǎng)的力量。具有這種浩然之氣的人,,能夠在精神上壓倒對方,,能夠做到藐視政治權勢,,鄙夷物質貪欲,,氣概非凡,剛正不阿,,無私無畏,。《孟子》中大量使用排偶句,、疊句等修辭手法,。來增強文章的氣勢,使文氣磅礴,,若決江河,,沛然莫之能御。